“顾老弟你最近很不对头啊。”
江湖人与人交往不外乎两种风格,一种是瞧谁都不顺眼,一种是瞅准的人都想混个熟。
白展堂显然属于后者,瞧,这才几日,就亲兄热弟的唤上了顾惜朝,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是打小一起穿裆裤的交情呢,好在对此顾惜朝也不反感,只是……
能不这么冲他挤眉弄眼吗?
何止是挤眉弄眼,还勾肩搭背呢!
“老弟。”白展堂紧挨着顾惜朝坐下大喇喇就把手往人肩上一搭,稳稳一副江湖老大哥要指引新人小弟的架势“别瞒哥,有事就跟哥说,这片儿还没哥解决不了的事。”
当然,出了这片地方就不行了。
“白兄,你多虑了。”
“哟,还跟哥见外了不是……你放心,哥绝不跟外人说。”白展堂拍着胸脯保证道。
“白兄真的是你多虑了。”
“啧啧啧啧,你咋这么闷呢,啥事说出来不好非搁心里闷着。”
“白兄……”男人鸡婆起来果真一点不比妇人逊色——长期冷眼旁观当今天子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顾惜朝如是总结。
“你就说我刚才那书说得精彩不精彩!”
“……”
“你看你说不上来是吧,我刚说得那么精彩,那么精彩,你都没搁心思听,你还敢说你没心事,老弟你这么糊弄人可不对啊!”拍桌!
“……”桌上有瓜仁壳拍着不疼?
“老实跟哥说,你……是不是在想楼上住着的那位白姑娘?”说着,冲顾惜朝又是一个调皮的挑眉。
“……”江湖人真的好鸡婆,皇上,臣想回京城。
“啧啧,救命之恩,老弟你要是想以身相许,哥帮你一把。”
“……”
要说起以身相许……哦不,救命之恩这茬,事情得追溯到两天前。
两天前的七侠镇依旧是个风沙天,因着天气的缘故同福客栈被迫处于半歇业状态,更在掌柜佟湘玉的感染下气氛惨淡得比那刚过去的中元节还感伤几分。
然而值得安慰的是这风沙天给客栈留住了两位客人,尽管其中一位初登场就给客栈某位资深老伙计带来了极大的恐慌,不过待静下心来审视……嗯,一切都是个美丽的误会。
若说白展堂之所以十分欣赏追命,除了是因为追命这人确实十分具有能力和魅力之外,更因为白展堂那个一直深藏于心的少年正义梦,俗话说越是缺什么越是向往崇拜什么,故而对顾惜朝的欣赏则是因为他读书少所以特别敬佩读书人。
白展堂十几岁就误入了偏门,对此他从未后悔过,因为他清楚选择其他的路未必一定就会比这好,不过有件事他这十几年来都一直很后悔,那就是年轻时没有多读书。
不过,不是像吕秀才那样整天文绉绉、之乎者也的读书,而是增长知识、开阔眼界、历练心智的读书,所以一度白展堂很爱与江湖上那些智者相交,例如某某和尚、某某某居士。
是的,白展堂,一个被盗窃事业耽误了的上进青年啊!
然而近几年自打在这七侠镇安定下来,虽说这平淡的小日子让白展堂深感安逸舒适,却再难像以往那样接触到一些博闻强识之人,直到顾惜朝的出现。
白展堂本是怀着试探之意与顾惜朝攀谈,谁知谈着谈着,误会解除之余却是越谈越投机。
白展堂行走江湖多年见识颇丰且风趣健谈,而顾惜朝虽不似白展堂那般亲身去到过许多地方却广读各地风土人情游记,又饱读经世义理,加之言谈风姿不俗,一来二去,白展堂只觉对顾惜朝是相见恨晚。
这是白展堂一开始没想到的,也是顾惜朝不曾预料到的。
其实打从一开始顾惜朝便已觉察到白展堂将自己错认成了追命,谁叫在京城时他就隔三差五遇上这种事呢,没想到这出了京城还能撞上,要说碰上的是朋友熟人也就罢了这碰上仇家对头……
顾惜朝算是明白了追命为何苦追着要给自个儿指点轻功了,这碰上仇家对头要是解释不了又打不过至少……还可以跑啊!
对了,追命还指点了他如何防毒以及如何应对像在街上被姑娘告白这种突发事件,好在他平时一般不上街,呵呵。
#自从认识追命感觉上了条下不去的贼船#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换了脸再来京城#
总之,面对白展堂的误认顾惜朝并不意外,反之十分淡定,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相迟早是会揭开的,只是没料到真相之后对方竟对自己如此熟络起来,而自己……好像也挺适应的。
一定是被追命传染了,以前他不这么人来熟的。
没错,以前的顾惜朝是个内心孤僻的人,尽管在与人交往的多数时候他表现得平易近人,可实际上他却从未与谁真心相交过,盖因他的出身带给他的敏感多疑。
顾惜朝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生父不详,故而他出生便随母入了最下等的贱籍,盖上了低贱的印戳,不过自幼懂事聪慧的他从未抱怨过,直到母亲抛弃他的那一天。
其实准确的说那一天本是顾惜朝的母亲计划带着孩子逃离青楼,只是不幸计划暴露,幸得一批蒙面女子突然出现打退了紧追不舍的打手,且为首的蒙面女子表示愿意收留顾惜朝的母亲保她平安,只是却拒绝收留尚且年幼的顾惜朝。
在苦苦哀求无果之后,顾惜朝的母亲舍弃了自己的孩子,毅然跟着蒙面女子离去,至此也从顾惜朝的生命里彻底离去。
年幼的顾惜朝又被抓回了青楼,好在幸运的是他并未因此遭受磨难,青楼的龟公收养了他,几年后龟公以年迈为由请辞回乡养老并花了几两银子从青楼老鸨那买回了他的户籍身契,带着他一同返乡。
龟公返乡后改名换姓,随同一并改了顾惜朝的身份,新的地方,新的身份,新的生活,顾惜朝开始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不过此后他并未继续考取功名而是入了地方衙门做了一名师爷,这一做就是好几年,直到去年。
去年,他所在的衙门出了麻烦,准确的说是周遭几个地方衙门都遇上了麻烦,其结果是几个地方衙门里的人几乎都被连根拔起,而顾惜朝所在的衙门除去他及极个别无关紧要的人也皆是一个不落。
风波过后,衙门新官老爷才上任,顾惜朝紧跟着就递了请辞,理由还特别合理——专心读书考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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