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是中秋。
王孙公子、富豪巨室莫不登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延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
至如铺席之家,亦登上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圆子女,以酬佳节。
虽陋巷贫民,也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
此夜天街买卖,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娑于市,至晓不绝。
……
以上即是仲秋的写照,亦是每年京城仲秋的真实写照——全民过节,甭管有钱没钱;通宵过节,甭管今夜明朝。
就是这么造作!
而且,晚上要出门的,这白天基本也就跟着废了。
毫无压力就是长草的一天。
这不,这天上午清安正咬着月饼呢,就收到了自家嫂子发出的邀请:小姑子,一起做个美容不?
清安一想,这敢情好啊,晚上有约可不得捯饬捯饬。
旋即,清安带着月饼带着丫鬟前往赴约,一个上午过去了。
下午,清安正为晚上活动养精蓄锐,却被自家丫鬟从被窝里叫起来选衣裳首饰,然后一个下午过去了。
天要黑了。
哦,该吃晚饭了,听说今晚的主菜是大闸蟹。
以上,教科书式大家闺秀的咸鱼一天。
然而,清安咸鱼了一天,薛家有一群人可一整天都没有咸着……哦不,闲着。
首当其冲的当数吃过晚饭就一口气爬上了薛府阁楼顶的三房夫妇,此刻薛三爷携妻金氏一人一只西洋镜,伸长了脖子,瞄准了方位,就等那目标人物……哦哦哦哦,来了来了。
“哟,啧啧啧啧……哎呀呀呀呀……”
“哎哟喂……相公,这怎么瞧着就跟那话本子写的似的。”
“可不是,那车那马也不错。”来自一个中年直男的关注点。
就这样,三房夫妻俩乐呵呵地一个瞧车马一个看美男,全然没注意到被他们叫上楼来的兄嫂已然抵达现场,正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们。
“三弟,叫我们上来作甚?”
闻声,金氏拿下西洋镜,赶忙给递了过去“二哥二嫂,你们快看看。”
“看什么?”
“今晚和清儿有约的公子啊,到门口了。”
薛大人那叫一个手脚麻利,接过西洋镜立马望去,然后,跟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不是吧……
不会吧……
这人该不是找错门了吧?
“相公?相公!”
虽说这高楼上视野极好,可薛府占地大在这儿只能远远的瞧个大概,见自家相公这般反应,薛夫人原本有五分焦急的心情一下成了十分,索性一把从其手里夺过西洋镜。
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什么,还有半截呢?
已经在冰里冻着了。
“二哥二嫂这是怎么了?”
好事又八卦的三房夫妻本还想瞧瞧哥嫂会是何等惊讶欣慰,却不想这夫妻俩一个一脸怀疑人生一个好似如临大敌,可是把俩人给搞懵圈了。
此时,薛家老俩口也相扶着慢悠悠登上了楼。
“老三,你叫我们上来作什么?”
“老二老二媳妇儿你们怎么了?这拿着西洋镜看什么呢?”
“看邀清儿出门逛灯会的那位公子呢。”金氏答道。
薛老夫人顿时眼睛一亮,忙从自家儿子手里拿过西洋镜,瞅了好一会儿终于瞅准了目标,不禁夸赞起来“不错不错,清儿这眼光随咱俩,相公你瞧瞧。”
薛老爷子刚一听早就按捺不住了,眼下这下接过西洋镜,猛地就是一瞧,下意识皱起眉头“这后生瞧着……”
“爹,你知道那是谁吗?”已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薛大人觉得这事儿不能自己一个人扛。
“谁啊?”老爷子拿下西洋镜,看向自家脸色不太好的儿子。
“当今圣上的皇叔。”
薛老爷子想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那小子啊!”
三房夫妻俩却是再度陷入了懵逼,啥,那是皇上他叔?
“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还去过他的百日宴。”薛老夫人从那久远到已然糊成一团的记忆里,隐约回忆起了那么一个奶娃娃“这孩子可怜啊……”
三房夫妇:信息量好大,容我们消化一下。
“不行,他们可不能在一起!”
“娘,为什么?”薛三爷好奇。
“为什么?”
“薛家有训,薛家有女不入宫门。”
谁说娘(夫人)记性不好了,这不挺好的吗?
“爹,有这事儿?”
老爷子摸摸胡子,不太确定道“好像是有,可薛家都多少年没生过女儿了……”
“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家训?”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打小没少被罚抄背诵家训家族史的薛三爷优势这会儿立马就现出来了“这个啊,得从百年以前的老薛家说起,那时家族正值鼎盛,人丁兴旺,族人也争气,朝中军中乃至后宫都有我们的族人但是……”
“但是当时那位薛家家主野心大,一心想博大前程,卷入了储君之争。”薛大人加入家族史回顾“他利用族中待嫁姑娘积极与诸皇子势力联姻,却不想储君位子最终落在了刚出生的小皇子身上,而成年皇子们则因野心过盛势力暴露有的被贬,有的流放,有的甚至问斩,而他们的家眷下场可想而知。”
“经此之后薛家一蹶不振几十年,也是在这之后薛家百年再不出女子。”
“也许这是老天爷让薛家反省吧。”
“这么说来,咱清儿这命啊……”金氏想说命硬来着,可一想这命硬可不是啥夸人的话,忙改了嘴“这是要改薛家运数的命格啊!”
“老三,你去把那小子的生辰八字弄来瞧瞧。”
“爹,皇室的八字可是辛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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