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未过,天刚蒙蒙亮,离京这座作为大乾国之中心的城市,便已经开始有苏醒的迹象。
各处小吃铺子的灯火交相辉映,豆浆的香气混,油条的焦香在混合着蒸腾而起的热气,也是将青褐色的天空点缀的别样美丽,此时的百姓们大多还是沉浸在熟睡当中,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小贩或是挑着货物,或是推着独轮车,向着城里边各处繁华的市集聚集而去。
狭长的清河里边,只有零星的几只画舫在河面上随意的飘着,透过被河水吹拂而起的白纱,倒是依稀可以看见姑娘们描眉画鬓的模样,河边的青石小道上行人寥寥,偶尔倒是能看见几位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脸上残留着殷红的唇印与胭脂的香气,急匆匆的朝着归路而去。
尽管天还不算太亮,但太学院门口却也是门庭若市,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走进了学堂,不一会诵读朱子讲义的声音便也是悠悠传了出来,而附近被吵醒的百姓们也是在小声咕哝了几句后,翻了个身再度进入了梦乡。
还未到上朝的时间,不过朱雀城那阔厚的城门下,早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的官员大臣,正三五成群的小声说着话,不时用打探的目光看着不远处有位形单影只的官员。
细细看去,大臣之间似乎存在着明确的泾渭分明,而这种情况在随着几位身穿蟒袍中年男子的陆续到来,似乎更加严重了几分,这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三哥,四弟,六弟,八弟,十四弟的这样叫着,尽力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随即便也是各自分散开来。
随意的在这几人的脸上撇过,暗自将这几人的面容牢牢记在心里,宋彰便也是收回了目光,又深深的看了几眼朱雀城楼上边星星点点的灯火,脑海里边仍是压抑不住涌起几分激动的思绪来。
虽说为官已有十数年,但大多数时间,宋彰是异地为官,只会回到离京述职的时候,才能看一看这巍峨的皇城,更不要说这圣上的天颜,今日更是第一次近距离得见。
这里是整个大乾权利的中心,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投入到这场属于权利的狂欢当中,这里是阴谋家的舞台,同样也是梦想家的坟场,不甘与骄狂,希望与绝望交织盘旋在这座宫城的上方。
一入官场深似海,当年那个在老师身前发下‘愿拯救天下立民与水深火热’的青年士子,经过这么年宦海的沉浮,虽说其心未变,但胸中的野望早已经不是这一个小小的誓言能够包容的下的,这座宫城必将是他日后追逐野望,施展梦想的主要场所,这一刻宋彰的心中仿佛装下了一座怪兽。
脑海中思绪浮动,这个身穿大乾朱色制式官袍的中年人,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那一抹炽热的躁狂后,也是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维持着方才的波澜不惊来。
实际上这里大多数的官员,宋彰前几日的时候都已经是陆续拜访过的,彼此之间虽说算不上太过熟悉,但混个脸熟多少还是有的,现在之所以保持着这样的一副姿态,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乾明令禁止地方官回京述职期间,暗中拜访朝中官员,以防彼此之间串联勾兑,互成党派,不过数百年下来,这条律令早已是成了一纸空文,不过律令就是律令,最起码在表面大臣们还是要尊敬一下的,所以在表面上宋彰与这些之见还要装作一副初次相见的模样。
不过说起来,眼下似他这般形单影只的官员,虽不是很多,但也并不是没有,除了几个模样看着很是稚嫩的生瓜蛋子之外,也只有位头发花白,身着血红官袍的老者,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者是想进进不出,而后者似乎一点没有要进的意思,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此刻正闭目凝神的老者,似乎是刻意的游离在人群之外,看众位朝臣这般模样,似乎对于老者的姿态,他们已经是习惯了。
而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大臣在聊天说话之际,目光偶然在这个老者身上游动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流露处惊悸等诸多复杂的眼色,随即便也是快速的略了过去,似是怕引起他的注意,又似是一点也不想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甚至就连那些身穿蟒服,身份明显是皇子的中年人,偶尔看向这老者的目光中,那都是蕴藏着敬畏,尊敬等神色。
这个发现让宋彰开始感到有些讶然。
他究竟是是谁呢……宋彰看着老者身上那件很明显跟他不是一个材质制成的血红官袍,眼中露出疑惑之色,而那件血红官袍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一般,就在宋彰开始变得越发着迷的时候,有关这件血袍,有关这个老者的诸多传闻,哄的一下就涌上了脑海。
宋彰终于知道他是谁了,但这个结果却是让有些恐惧万分。
似是因为看的时间有些长了,老者缓缓睁开混浊的双眸,随意朝他这边瞥了一眼,宋彰脸上肌肉疯狂扭动,生生给他挤了个笑脸出来,索性老者对他这个陌生的面孔并不太感兴趣,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这老者便也是收回了目光,继续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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